当美酒跟城市结合,酒是有个性的,城市也一样。德·尼罗普希腊神话中,酒神是位头带花环,身披藤萝的美少年,每天扛着酒瓶子到处游荡,瓶子里清香的美酒泼洒在哪里,哪里的人就非常开心,或许,托斯卡纳就是被酒瓶子泼到的地方。
除了佛罗伦萨精美的艺术,另一个让托斯卡纳人狂热和依恋的便是这里的葡萄酒。独特的土壤和高海拔的地势,加上地中海的微风,为托斯卡纳成为意大利最重要的葡萄酒产区提供了完美的自然条件。托斯卡纳葡萄酒据说因为有一种高贵的味道而与众不同,产自这里的Chianti酒风靡全球。这里人人都是品酒的专家。他们对于葡萄酒的每一个细节都有讲究:酒因葡萄的产地、品种、采摘时间、酿造的酒窖、年份、酿制手法、储存时间而相去甚远,甚至连葡萄产在阳坡还是阴坡、土壤中粘土与沙土的比例、某年某地的天气这种小差别也能在最后的口味中表现出来;用某一瓶酒配什么菜、什么奶酪也是件极讲究的事。
这并不是一件麻烦事。意大利人喝酒的频率几乎比得上中国人用味精,就算是头骡子,相信也培养出了品味。甚至有人说,葡萄酒已经成了意大利人的血液,它无所不在,它让这个城市有了活力。在佛罗伦萨大街金色的斜阳里,在翡冷翠的斑驳绿荫中,在河上的轻舟上,人们的桌上断不曾缺了葡萄酒;在歌剧院的休息室,在话剧中场时的吧台前,闲聊时,人人手里也会拿杯葡萄酒;在酒吧、餐馆里,伴着撩人的爵士乐,葡萄酒俨然就是主角。虽然已经是电气时代,这里的许多餐馆仍然习惯在晚餐的时候点蜡烛,雪白桌布上摆着橄榄油、黑胡椒粉、葡萄酒,一切都是原汁原味。
在幽昧的烛光中,菜一道道上来了,第一道菜是被大理石板压了近一年的生咸肥猪肉;而后是意大利式鲟鱼块;然后是蘑菇烩牛肋排……当你腆着微鼓的肚子,喝下最后一口酒,示意已经吃饱喝足了,餐馆所有的人都会回给你一个蔑视的神情,吧台前有人吼了一句:“是男人就得喝!放开肚皮喝!”那是个酒鬼,你可以不必在意他的话,可你怎么能拒绝老板亲自为你加满的酒?酒酣人畅之后,你坐在出租车里,头在摇晃,车也在摇晃,然后你顺着司机嘴里飘出的酒气发现了车厢里喝了大半的ChiantiClassico(当地一种中等葡萄酒)。
你忐忑不安的拍拍司机的肩,好心地提示:“警察不理吗?”司机会给你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里是托斯卡纳!”有时很难讲,酒跟城市,谁成全了谁,谁湿润了谁,谁又影响了谁,只不过当城市跟美酒中有了声气相通的默契,这个地方就会变得新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