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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没有波尔多

2009-07-13 10:01:58 来源: 葡萄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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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在太行山和吕梁山环抱的山脚下,太谷县的某些山路依然险峻。入夜之后,点点灯光在不知道有多遥远的地方闪烁着,似乎在挣扎着表白这里其实离现代文明并不遥远。有几个山头是光秃秃的,雨水冲刷后沙质的黄土暴露了出来,在车灯的照耀下尤为刺眼,仿佛大地的伤疤。这样的景象很难让人联想到这里其实是中国最适合种植酿酒葡萄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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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网
罗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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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酒名头并不响,但懂酒的人却知道这是中国最好的葡萄酒之一。陈进强只用了十年时间便为怡园酒庄博得了这样的名声,但其实他所做的,只是为懂得欣赏的人去酿造。

在太行山和吕梁山环抱的山脚下,太谷县的某些山路依然险峻。入夜之后,点点灯光在不知道有多遥远的地方闪烁着,似乎在挣扎着表白这里其实离现代文明并不遥远。有几个山头是光秃秃的,雨水冲刷后沙质的黄土暴露了出来,在车灯的照耀下尤为刺眼,仿佛大地的伤疤。这样的景象很难让人联想到这里其实是中国最适合种植酿酒葡萄的地方之一。

十年前,陈进强也遇到了同样的质疑,没有一个朋友看好他的新身份——怡园葡萄酒庄庄主。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的酒大概相当于波尔多最好的几十家酒庄中的中间的一层。对一个只有十年历史的酒庄来说,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不过,当 《时代》杂志说 “怡园用了一代人的时间达到其他产酒国几百年的成就”时,陈进强却有点不以为然, “我们的葡萄还太年轻,只有十年,以后会一年比一年好。”

从黑金到绿金

这是一个新世界,也是一个旧世界,全因这里一副典型的波尔多做派。成片的葡萄园都散落在酒庄周围2公里以内的地方,不仅仅是为了管理方便,把新鲜的葡萄在最好的时机拿来酿造,更因为陈进强自己舍不得离葡萄太远,这样他才可以带着小孙女Tasya好好去享受这片干燥谷地的田园风光。 “你只有踩着泥土去葡萄丛中呼吸、品尝,观察它们,和它们对话,才会知道它们是不是很快乐。健康快乐的葡萄才会酿出好酒来。”

或许这样的乐在其中才是陈进强十年前选择办酒庄的真正原因。出生在印尼棉兰的他,回国后 “文革”期间在内蒙古偏僻的农村放过羊;在呼和浩特市钢铁厂当过机修工;改革开放后,他是第一批把山西焦炭出口到西方的人;他做过大宗的矿石贸易,他代理出口的中国锰矿交易量一度占了全国市场的六成左右;他还在各处兴建过发电厂、钢铁厂。

不过,当整船整船的煤炭和矿石从陈进强手里运到国外的时候,他却没有太多生意成功所带来的满足感。 “我可以一直做煤炭生意,但是我的女儿呢?孙女呢?在我早年的创业中,我拿了山西很多资源,留下不少污染,所以,我特别希望能有机会。做一个绿色、环保的事业来回报这个曾经培育过我的地方。而葡萄酒是一个可以世代延续的事业,我们是带着梦想去做的,所以才会那么用心。”

在陈进强的影响下,女儿陈芳辞去了在美国著名投资银行的工作,来到太谷县专心酿酒。而怡园也有一款酒是用陈进强孙女的名字命名的Tasya’sReserve,当四岁的Tasya高高地举起酒杯对所有人说“这是我的酒”时,陈进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或许,这便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世代延续。

试验 可能需要二百年

事实上,怡园一直都是在摸索中一点点地前进。虽然时至今日,陈进强的酒已经被英国的电视葡萄酒节目主持人、世界三大品酒师之一的杰西斯·罗宾逊 (JancisRobinson)誉为中国最好的葡萄酒,怡园摸着石头过河的行事风格,一如十年之前。他不只对女儿,还对公司的主要员工说,大胆地去做试验,只要不要犯不可挽回的错误就行了,商场上你不可能百战百胜,只要不输一次就亏掉了所有的资本就行。

在酒庄建立之初,陈进强不惜重金从法国请来葡萄酒专家DenisBoubals教授前来实地考察。Boubals一下子就被太谷的自然条件惊住了:这里年平均昼夜温差大 (>15℃),雨水少 (年平均降雨量456mm),葡萄增采收前一个月水热系数k<1.5,还有难得的沙壤土,酸碱度也合宜,正是栽培酿酒葡萄最需要的大自然条件。他甚至感到奇怪,为什么那么多从事葡萄酿酒业者忽略了得天独厚的山西?Boubals教授把太谷县的泥土放进嘴里咬了一下吐出来说,“种梅鹿辄应该很好的”,于是怡园就开始大量种植梅鹿辄。事实上,1997年这片干燥的山谷还引进了十几种葡萄苗,不过梅鹿辄、赤霞珠、品丽珠等六七种表现尤为不俗。

精心育种,选择向阳的坡地小心栽种,使用从意大利进口的最新设备酿造,进口法国、美国和匈牙利的橡木桶来对不同的酒种窖藏,一切都一丝不苟。当然,陈进强还需要一个世界一流的酿酒师。第一任酿酒师法国人高林 (GerardColin)本人就来自波尔多。这一开始就给怡园打下了深深的旧世界烙印。在陈进强看来,波尔多酒是全世界最流行、最多人喜欢的,味道也相对容易被人接受。他给了高林最大的信任,色基、碱度,一切都秉承波尔多的右岸风格。直到2001年,怡园才终于推出了第一瓶酒。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些遗憾。高林认为黑比诺不适合在山西生长,于是在2002年就决定把所有的黑比诺葡萄拔掉。这令陈进强至今还耿耿 于 怀 。“2002年成了我们黑比诺的最后一个年份,真的好可惜,我们以后一定还要想办法重新栽种。”

其实陈进强一直都没有停止在新葡萄种上的试验, “一些来自法国,一些来自意大利、西班牙,还有一些来自美国的。我们在继续做试验,看看到底还有哪些品种合适晋中这块土地。”在陈进强看来,葡萄才是酿酒的关键,花这么多精力在葡萄园上,才是酿酒的正道。

事实上,陈进强不只是在收购葡萄。农民们如果偷偷浇水,被发现后会立刻被他罚款,而如果葡萄的品质超过了预期,他则会立刻拿出现金来奖励。 “你必须给合作的农民一个明确的信号,”怡园的技术人员就这样定期地到葡萄园中进行着全程的管理。每一个农户有几亩地、种植什么品种、株数多少,甚至连穗重都记录成文件。在接近葡萄成熟的季节,每一块地葡萄的内因变化的曲线就开始绘制,只有在酸度和糖度的比值达到稳定的理想值时,才通知农户可以采摘。怡园的葡萄酒一不需要加糖,二不需要加色素,三不需要加香精,这在国内并非容易做到。“这就像烹调,如果你的鱼新鲜就很容易把它的鲜味带出来;如果不新鲜,厨师就只能放很多的佐料,那个鱼的味道就会被抹掉了。”

但酿酒终归不仅仅是科学,还是一门艺术。艺术便有艺术自己的流派。高林之后,来自新世界流派的澳大利亚酿酒师KenMurchison开始在怡园有了更多新的尝试。 “法国酿酒师经常不接受新世界的东西,而新世界的酿酒师是从法国旧世界酿酒基础上来的,他们对法国的那一套也很精通。澳洲人比较系统化和科学化,我对Ken说,你完全可以在这里独创一个品种。我们也希望能借机培养出自己的酿酒师,他们要更加博学,知识面更宽。”

不过,怡园的酒似乎还不会仅仅因为Ken的到来就改变其波尔多风格。 “我们酒的风格已经形成了,也得到了市场的认可,所以这个风格目前还不会变。但我们的酒每年都会有自己的个性,每年都有变化,你很难说哪个更好一点。”

话虽如此,陈进强对酿酒的抱负却远非止于此。很快,他的新世界流派酒庄就要在西安开张了。新世界流派中,葡萄园和酒庄不是一体的,他也有了更多发挥的空间, “每个地方的土壤不一样,所适合的葡萄种也不一样。我们想能不能在每个省找到最适合的品种,如果黑比诺在甘肃很好,甘肃就有一个队伍负责管理种植黑比诺;一个队伍可能在陕北专种梅鹿辄;而山西则专供赤霞珠。”

然而,在中国哪里适合哪种葡萄,还依然是一个需要研究的课题。一个品种起码要15到20年,才能够真正体现它的地域性优势。在谈到酒庄的远景时,陈进强马上把手高高举过了头顶。 “是的,我们需要很多时间去验证。酿造葡萄酒并不难,难就难在头二百年!”

一个人的战争

不过,现实中很多人还是对葡萄酒的产地耿耿于怀。山西,在很多人听来依然只是个挖煤的地方。这一点尤其让陈进强愤愤不平, “有人说他们酒的产地纬度和波尔多一样,你知道波尔多的纬度在哪里吗?差不多要在中国的东北黑龙江!中国没有波尔多!”

这看上去更像是场一个人的孤独战争。或许,在决定把葡萄酒作为一项世代传承的事业来做的那一刻起,陈进强就已经决定绝不在任何一个对手面前妥协:毫无种植经验的农户,对葡萄酒不甚了解的普通大众,还有混乱的充斥着误导性信息的市场。他变成了那个摇旗呐喊的人。在他大声地对周围的人说出下面这段话时,他的自信是需要底蕴的: “我们酿的是有中国风格的酒,产地山西的酒;你听说过别的新世界酒有拿出波尔多招牌来的吗?你听说过美国的波尔多,或者澳大利亚的波尔多吗?”

法国为什么能出好酒?除了天时地利,数百年来法国人以 “庄园”的模式来种植、采摘、酿造是其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也就是他们所说的 “把葡萄园做小”。小了,才有可能监控得好,精耕细琢,出好葡萄,出好的葡萄酒。

于是,从种植的第一步起,陈进强就已经和农户较上了劲。酿出好葡萄酒的前提是限产,这遭到了几乎所有合作农户的执拗的反对。 “中国有最好的农民,这是我在大西北亲身体验过的。他们勤劳、耐苦,像爱护自家孩子般的爱护庄稼。可葡萄不是庄稼,结出的越多就越好,恰恰相反,只有限产才能保证质量。” 最终,在陈进强更高的收购价格下,农户们总算接受了 “每亩只能产830公斤葡萄”的上限。多投入的几十万元,只为了葡萄的糖度提高半度。

而面对市面上卖不完的2001年酒时,陈进强则有些无奈了。 “我们每年的酒就那么几十万瓶,卖完就没有了。但是现在市面上一些大品牌总有卖不完的所谓年份酒,一些国外的酿酒师问起我来,我都会感到脸红!”而在另一个企业关于 “橡木桶十年陈酿”的宣传上,他更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十年陈酿?我的酒早就馊掉了!”要知道,每一款酒都有它的生命周期;而三年更换一次昂贵的橡木桶,更是怡园一笔不菲的开支,不过也只有新鲜的橡木,才能让酒吸收到它的醇香。

面对激烈而扭曲的市场竞争,陈进强的策略却几乎便是对其充耳不闻,闭门造酒。 “很多国内的企业把很多心思全放在了营销上,我们在这方面是比不过人家的。我们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酒的品质上,我感觉这些年反而我们的路走得更好些。”其实,陈进强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是放在了美国或澳洲,怡园是不可能在短短十年间便如此出类拔萃。怡园每吨酒的投资差不多是国内同行平均水平的5倍,某种程度上,正是良莠不齐的国内市场,造就了它今日的口碑。

毫无疑问,怡园走的并不是大众路线,普通的超市买不到他们的酒。除了五星级酒店和一些高级餐厅,恐怕你只能到怡园自营的专卖店里才能见到。在那里,他们在VIP室里一字摆开了所有的酒品,和客人们一起去品评,并收集他们的反馈。 “不过,我们并不是在做一个奢侈品,最多的还是针对中产的人群。便宜的一百多块,最贵的也不过几百块钱,我们要做中国最好的酒,但也是中国人喝得起的酒。”

其实,陈进强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的酒是要卖给那些懂得欣赏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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