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冰凉的葡萄酒一起“醉”

　　喜欢在深夜里，不睡觉、安静地抽烟。有时候失眠，有时候由于可怕的幻觉导致不敢睡。有时候就是不想睡，只有在这样的时间，才是我真正可以单独跟自己交谈的时候，因此我不想将这样的时间浪费在睡眠上。我好像是那么害怕寂寞的，却又非常享受着孤独。

　　我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白色的细细的烟，披散着头发，在我24平米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赤裸的脚，踩在木地板上，没有声音。觉得自己像一只深夜行走的猫。或暗夜独舞的蝴蝶。轻盈迷醉。在家里，我喜欢赤脚走路，感觉轻盈而平稳。在外面，一定要鞋，否则，强烈地缺乏安全感。不知道为什么，常常会有这样的梦，在梦里，我赤脚走在街上，寻找我的鞋。可是找不到，到处找不到。心里是那么的恐慌。梦中想着，没有鞋，我怎么逃得掉。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没有安全感。也不知道我到底想逃开什么，逃到哪里去。整个夜里，静静的，不开音乐。窗外会有蛙声。纱窗上偶尔会停一两只小昆虫。甚至，会出现绿莹莹的萤火虫。在这个城市里，我能住在这样一个地方，是种惬意的幸福。我坐在床边的榻榻米上，面朝着窗抽烟。有时候微微的风吹进来，深蓝色的窗帘被轻轻抚起。有时候有柔柔的月光洒在床头，黑暗中便亮起了一盏灯。

　　烟雾缭绕中，视线模糊。我喜欢抽烟，却奇怪地讨厌烟雾弥漫的味道。这样的矛盾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所以近来的夜里，我多了一个习惯，在抽烟的时候点燃香熏炉。有时候是玫瑰，有时候是檀香，有时候是百合，还有迷迭香，依兰，茉莉……很舒心的感觉。香味掩盖烟味。于是味道纠缠，暗夜变得更加暧昧。常常抽了太多。抽到身体里开始难受的时候，我会想，明天开始，戒掉它。但终究戒不掉。我还是会有想念它需要它的时候。他就像那烟，常会让我痛苦得想放弃，告诉自己从此以后对他冷淡，戒掉对他的爱。但终究，他是一剂吗啡，叫我欲罢不能。亦舒说，真正属于你的爱情不会叫你痛苦。甜蜜的爱，是正确的。可痛苦的爱，是深刻的。终于，我被爱折磨得奄奄一息，却不愿追究它的正确与否。

　　我不相信爱，却是在爱着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错误导致了矛盾，还是矛盾证实了错误？夜愈深，胃里愈空虚。却懒得离开自己的房间找东西吃。宁可饿着。我想，我是太懒惰的人。也懒得对自己好一点。于是只是喝水。透明冰凉的白开水。直到腹中晃荡着液体流动的声音。会有想打个电话的念头。想听听人的声音。很想。可有时候他已经睡了，我看着手机上的电话本里一个个号码，那么多，却不知可以打给谁。有时候我想，会不会有一天清晨，有人发现，我以一种优美苍凉的姿势，死于寂寞。很多很多的夜里，我常失眠。愈夜愈清醒。这种状态让我害怕。毕竟白天，我还要上课。又有很多很多的夜里，很疲倦，可一合眼又总会有某种幻觉。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总让我不敢入睡。

　　闭上眼睛，就浮现某种张牙舞爪的东西。好像是人。但好高大。脸上在笑，却是狰狞的。挥舞着长长的手。我害怕，要睁开眼睛却又睁不开。狠狠地逼迫自己。一颤，眼睛终于睁开。幻象消失。我便长久地不敢睡。于是想到酒。我希望酒精能让我疲倦到杀死幻觉。用高脚杯，盛着那种红红的液体。我不讲究红酒的牌子。只是喜欢看那晶莹的玻璃里，血液一般的颜色，一闪一闪。轻啜一口，由涩变甘。滑过喉咙。漫过胃。温暖着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灼烧起来。半躺在床上，眼见着窗外天渐亮，眼睛才不自觉地合上。眼皮打架间，神经便已入睡。可是过不了几个小时，我便又得醒来。起床，刷牙洗脸去上课。饭都没吃。饥饿从夜里，延续到清晨，直到中午。总是只睡了两个小时。因为睡得太少，精神反而变得更好。一点睡意也没有。好似回光返照。这更让我害怕。到了午后，却疲惫得恨不得把自己杀了。

　　每天都在想，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让自己早早的睡着。可是每晚重复循环糟糕的一切。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吃安眠药。然而，到底我应该怎样才能睡个好觉？真的觉得很不快乐。夜里头痛欲裂。失眠。或者感觉疲劳却又睡不着。很烦躁。很想哭，又哭不出来。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找不到出口宣泄。我这样一个灵魂，在暗夜里独自漂游。灵魂微微疼痛，却找不到伤口。到处是暗伤，我没有治愈它的药。也许，我只是想有个人，在夜凉如水时给我温暖的怀抱，在我空虚寂寞时给我安全的爱，在我恐惧心痛时赶走所有的伤害，在我失眠的夜里抚慰我入睡，在我从噩梦中醒来时轻轻抱着我。

　　然而并没有人知道可以给我救赎，谁会知道我要的是不是只有这些。至少目前，我仍然在寂寞里，几乎溺死。只可以跟冷清的晚风作伴，跟围绕的烟雾共舞，跟冰凉的葡萄酒同醉。寂寞的晚上，我就像一只垂死的蝴蝶，用寂寞的姿态，凄凉地肚子轻舞。